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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開什麼玩笑,」薄以揚鬆開了掐著梁蕭蕭的下巴,他的目光冰冷冷,沒有一絲暖意,「謝清嘉好端端的活著,怎麼會死?胡說八道。」
他起身便下了床,動作利落沒有一絲停頓,看上去似乎十分平靜鎮定,但梁蕭蕭從後面看著他的背影,卻能看到他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
於是她開了口:「你不是不知道,他有重度抑鬱症,那天下午來找你的時候,他的精神狀態就已經很不正常了。」
薄以揚身形僵住,他知道梁蕭蕭說的是哪一天——彼時他和梁蕭蕭一夜雲雨,醒來卻發現梁蕭蕭正在把兩個人的床照發給謝清嘉。自己伸手奪回來的時候,梁蕭蕭臉上有著諷刺的笑。
「不過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罷了,你又不愛他,這麼急幹什麼?」
薄以揚看著發送成功四個字慢慢攥緊了拳頭,他的臉色發白,是一種緊繃的狀態。
他也不太明白他為什麼會那麼緊張,而那天下午謝清嘉就來找了自己,他站在自己面前,身形瘦弱的仿佛一股風吹過來就會吹倒,一雙眼睛卻仿佛有著火在灼燒似的又大又亮,不知是憤怒還是嫉妒,謝清嘉問他,睡梁蕭蕭和睡他自己,到底哪個更爽?
不是聽不出謝清嘉話中的自輕自賤,薄以揚卻故意道:「你。」
他說:「你是我經歷的所有床伴中,最騷的一個。」
「所以才會跟沈祁越說,我像一條狗一樣,對嗎?」謝清嘉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問。
薄以揚再次答了是。
謝清嘉聽到這個答案,卻並沒有過分的失態,他只是笑了笑,淡淡的說出一句:「薄以揚,我恨你。」
他的眼中有壓抑著的淚花:「如果有下輩子,我再也不想跟你扯上一絲一毫的關係。」
隨後謝清嘉轉身離開,薄以揚眯起眼睛盯著他的背影,謝清嘉的腰還是那麼細,腿還是那麼長,屁股還是那麼翹,分別了這麼久,他似乎什麼都沒有變。
……卻又似乎什麼都變了。
像一朵漸漸腐敗的花,依然美麗,卻散發出腐朽的氣息。
「知道嗎?那天回去之後,他就割了腕。」梁蕭蕭看著薄以揚慢慢轉過身來,神色莫辨,「只不過沒死成,被救回來了。」
「而這次,他大概是下定決心要離開這個有你的世界。」梁蕭蕭唇角微微勾起一抹薄涼的弧度,「所以才會故意出了車禍,想要跟你老死不相往來。」
「阿揚,」梁蕭蕭最後添了一句,「謝清嘉已經走了,你的心結終於可以打開了。」
我們也可以像天底下最普通而平凡的戀人一樣,過著簡單卻幸福的生活。
而我,也不用再害怕和警惕歡愛之時從你口中喊出的,別的男人的名字。
多好。
生活似乎終於回到了正軌。
薄以揚的公司辦的蒸蒸日上,梁蕭蕭和他的婚事被提上日程。親朋好友包括同學們們都在稱讚他們兩個人的般配,沒有人記得那個姓謝的大男孩在最應該得到幸福的年紀如同落葉一般凋零,只是偶爾會有個別念舊的人嘆惋幾聲曾經也有一個謝家聲名顯赫到幾乎能與梁家比肩,如今卻隱沒在商業歷史滾滾的長河中,如同塵埃一般悄無聲息的消逝,以及那個謝家獨子,為愛殉情,當真是痴情種。
只可惜,識人不清,遇人不淑,最後自己反倒落了個葬身山底的下場。
這是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監獄大門前站了一個英俊挺拔身材頎長的男人,下巴上有輕微的青色胡茬,卻並不影響他的帥氣,反倒平白為他增添了一抹獨屬於成熟男人的韻味。
他禮貌的向獄警出示證件:「請讓我見一見謝為華,謝謝。」
如同不久之前在監獄裡與謝為華會面一般,這次依然是相同的場景,只不過身邊少了一個人。
薄以揚與謝為華面對面而坐,對視許久,薄以揚先開了口。
他似乎清瘦了許多,下頜線更加清晰分明,但表情似笑非笑,似乎浮著一層獨屬於勝利者的,驕傲的高高在上。
「謝為華,你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如果說你原本還有成功的機會,還有願意為你復仇的人,那麼現在,你已經失去了所有。」
「謝清嘉死了,所以,你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
與想像中的暴跳如雷不同,謝為華並沒有多大的反應,甚至連表情都沒有多大變化,他只是死死的盯著薄以揚,就那樣一眨不眨的盯著,如同猛獸盯著將死的獵物,陰翳,偏執。
「我會殺了你,我會替嘉嘉報仇。」他一字一頓的,這樣說,「薄以揚,你這樣的人,活該下十八層地獄,活該永遠被摯愛之人拋棄。」
薄以揚得意洋洋的微笑在聽到最後幾個字時似乎冰封在了臉上,一層面具似的,死板,沒有生命力。
「你認出我了。」這是一句陳述句。
「沒錯,」謝為華詭異的伸長脖子,一雙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像盯著一具沒有熱氣的屍體,「我想起你是誰了。」
「你是付月蓮和薄興立的兒子,對嗎?」
薄以揚臉頰微微凹陷,那是後槽牙暗暗用力的表現。他聽著謝為華冷笑著開口:「薄以揚,你恨我,所以把仇報在嘉嘉身上,可你知不知道,那個姓付的賤人和那個姓薄的莽夫,他們遠遠沒有你想像中那麼無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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