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迢迢牵牛星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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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頁(第1页)

這同樣說明另一件事,三年前尚且不解,三年後靳惟笙雙手舉起做投降姿態時卻覺得這也沒什麼稀奇。

因為這是梁迢,因為那是許方思,梁迢愚蠢,許方思也一樣。

嘴裡傳來一絲血腥味,靳惟笙不由想,他不可能重蹈梁迢的覆轍。

許方思。

心裡默念這三個字,眼裡閃過一絲陰鷙,如果許方思不能乖乖留在自己身邊就最好是個死人。

「給你可以,我要先出去。」

「你現在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梁迢道。

靳惟笙沒想到有朝一日這種話會從梁迢這個好好學生嘴裡說出,奇之外又有幾分扭曲的快意,但他現在沒機會大笑,所以只在嘆了一口氣之後說:「那就沒有。」

梁迢不說話,搭在扳機處的手指落實了,像是下一秒就會扣動,靳惟笙往後仰了仰,哪怕對峙輸了也忍不住譏笑:

「許方思自己都不在乎了吧?」

從暗牢出來已經快到晌午,寧岩從貼身的衣服里摸出煙遞給梁迢一支,收回去的時候又摸了摸腰上的戰術包確認自己扣好了才放心,他心想梁迢膽子越來越大,什麼東西都敢搶了,一方面又有種欣慰。

雪還在下,二人在路邊就該分道揚鑣了,但是誰都沒動。

寧岩說:「你跟三叔好好說,你是他親兒子,他不會真的為難你。」

這話絕對是安慰居多,他們心裡都清楚,上次他告訴梁迢許方思要被移植腺體之後梁迢去見了寧鐸風,談話只用了很短的時間,寧鐸風在聽完他的來意之後僅僅問:「你憑什麼向我提條件?」

人是他救回來的,要殺要剮關梁迢什麼事?能把他丟到醫院治療已經是大發善心了,至於梁迢,沒有一丁點跟他開口的資本。

無論許方思還是梁迢,他們的意見都是無足輕重的,他們沒有選擇要不要的權力。

「哥……」梁迢拿著煙沒有動,他說:「我要他死。」

要誰死不消明說,靳惟笙確實動不得,靳惟笙失蹤這麼久那邊還沒有動靜,明顯也知道達到目的前靳惟笙不會出事,股東大會在即,博弈還沒開始。

靳惟笙的死活梁迢沒有決定權,許方思的去留也是,梁迢想要什麼得自己爭取,而現在的他什麼都得不到,仇人軟肋都是絕佳的把柄,上好的磨刀石,至於梁迢,聰明講理,有了這樣趁手的雕琢工具,自然很容易就能出鋒。

良久,微微紛飛的雪好像在霎時間變大,雪片嘩啦啦砸到地面連風也凌厲起來,梁迢問:「哥,你有沒得到的東西嗎?」

寧岩斜挑著眉哧地笑了一聲,似是無所謂道:「人這輩子哪有十全十美的?」

「是,哥。」梁迢蜷縮手指,清瘦的指節在凍得發青,他往醫院的方向看,說:「我自己選的。」

寧岩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這種無所謂話語的時候可能露出了同情的表情,也可能還有想起另一個人時候的複雜。

梁迢舒了一口氣:「哥,我也發現了,有些我想要的東西,看上去明明就在哪兒,但是其實我不能要……有一個天平,兩邊的東西都是我想要的,我都很想拿起來,但我只能拿起來一邊,只要我動手,另一邊的東西就會掉下去。」

「這麼說好像也是樂觀了。」

「……天平兩邊的東西都不在我手裡。」

聽上去是被打擊地嚴重了。

寧岩心裡有點不是滋味,卻也沒什麼好說的,因為事實就是這樣。

最終只是拍了拍梁迢的肩膀。

每個人都會成長,至於割捨的那些東西,捨得捨不得都是個人選擇,站在哥哥的角度看這未嘗不是好事,他跟三叔立場其實是一致的。

「接人去吧。」寧岩說,「估計差不多了。」

梁迢深色的呢子大衣上落滿雪,只在路邊站了很短時間手臂衣擺就都積起一層白,他點點頭,頓了頓才做好準備似的抬腳往醫院的方向走,寧岩看他一步步往前走,光看背影都覺得沉重。

沒見到的時候一天問幾十遍,要見了,不敢了,剛在裡頭拿槍指著靳惟笙放狠話的時候他還在心裡誇了兩句呢,所以人的意志其實是很堅韌也很脆弱的東西。

他摸出火點燃煙,站在雪地里抽完那支煙,然後才往另一個方向去,路過一座紅頂建築,一身白大褂的林昭從裡面出來,看到他後腳步一頓,然後他們在很短的一瞬間錯肩而過,寧岩眼神冷漠像是沒看到。

本以為就這麼結束這場意外偶遇,林昭卻又在他們擦肩三五步之後聽到寧岩開口:「林昭。」

林昭停下腳回頭,寧岩也扭頭回來,雪很大,導致寧岩的五官不斷被雪花遮掩,林昭看不大清寧岩的表情,他只聽到寧岩問:「你得到想要的東西了嗎?」

三番五次接近自己,膽大包天盜竊機密材料,冒著犯罪的風險幫那個人戴罪立功。

「是你給梁迢下的藥吧?」寧岩問,但是幾乎是篤定的,梁迢第一次易感期的時候林昭出現過,第二次按理說殘存的藥物不足以致使信息素紊亂,也是在林昭去過梁迢家裡之後,世上哪有這麼巧合的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林昭也冷著臉,公事公辦的語氣:「上校。」

「哧……」寧岩低頭笑了,看到自己的領花後更覺得無聊,林昭這張漂亮無情的臉好像在很短時間內失去了吸引力,被風雪裹挾至鼻尖的鳶尾氣息也是,冰涼美艷但是令人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