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无力回天(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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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和爷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林子拉上来的时候,借着不太清晰的月光,我看到了大林子身上背着一个人,大林子用衣服裤子做成的绳子,把这个人紧紧的捆住,由于长度不够,大林子是用手拽着绳子,连攀带爬的上来了。
我的内心涌起一股感动,这大林子把自己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稍微一不留神,就是跌进悬崖粉身碎骨的节奏,看来,他是真心把熊大当成自己的恩人,也是真心为了麒麟帮。
等到大林子把熊大放在平地上的时候,看着眼前的熊大,着实让我和爷爷的心都拧巴了起来。
只见昔日壮硕的熊大,如今却瘦的皮包骨头,最可怕的是熊大他的眼睛被挖去,留下了两个血淋淋的空洞。没有了眼睛的支撑,他的眼眶凹陷下去,显得异常恐怖,他的声音变得沙哑而无力,长期的不见阳光,让他的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还是我昔日见到的那个意气风的麒麟帮帮主吗?我的心里不免一阵唏嘘,刚才在悬崖的洞穴里,光线黑看不清,现在上来了,大林子也终于看清楚了,即使是个年轻人,也忍不住痛哭流涕,他拉着熊大那枯槁的手:“老大,老大,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他们到底……到底对你做了什么?!这帮畜生王八蛋!我和他们没完!我现在去和他们拼了!!”
熊大虽然看不见了,也气若游丝,但是仍然用尽全身的最后一丝力气说道:“大林子,你别冲动,他比你想象的要可怕!他是个疯子!我的眼睛就是被他硬生生抠下来的!”
熊大继续说道:“他把我囚禁在这里,联合虎头帮的人逼着我,让我把麒麟帮的人交出来,给他们练妖法,我不同意,他们就打我,抠我的眼珠,我宁死不从。突然有一天,不知道生了什么,就听他们说被现了,然后他们就全都消失不见了。”
我看着熊大的身体,他的阳气越来越弱,淡到快要成透明状,我知道我们都无力回天了。
于是,我运起真气,真气立刻汇聚到涌泉穴,接着沿着冲脉下肢端上行至会阴,再经中脉上达头顶,真气冲出头顶,循三阴三阳经、七经八脉于手掌。
然后凑近熊大,用手掌贴在他的丹田,稍微一用力,一股强烈的真气冲入熊大的身体,我想让他把该交代的事交代完,不要留遗憾,也希望他死前能少受点罪。
我对他说道:“帮主,你我有幸相识,也算缘分一场,现在你最信任的大林子也在,有什么嘱托,你赶紧和他说吧。”
熊大此刻也意识到了自己难逃此劫,虽然看不见,但是他也感受到了身体里那股强撑着他的气息,是来自我的身体。
熊大的另一只手颤抖的抬起来,在空气中摸索着,我知道他在找我,便把手递过去:“我在这。”
熊大一把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就像石头一样没有温度,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道:“猫儿兄弟,谢谢你帮了我,我知道你志不在此,现在我想让你做个见证……”
说到这里,熊大剧烈的喘息起来,我连忙又渡了一股真气给他,才控制住他的气息,熊大继续说道:“我要把麒麟帮的帮主传给大林子,麒麟帮帮主的指环有两个,一个在我的小拇指上,还有一个在猫儿兄弟那里,得指环者,可做麒麟帮帮主。”
熊大喘了一口气,最后努力的说道:“大林子,麒麟帮就靠你去振兴了,如果遇到难处,就找二帮主帮忙,江湖险恶,你万事多加小心。另外……”
我感觉到熊大握着我的手,一下子用力起来,我连忙俯身说道:“兄弟,有啥事你说,我在听。”
熊大的嘴角流出一丝黑红的血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我强撑着一口气等你,也是为了告诉你,他是个疯子,你斗不过他的,他说他在等你,你一定要……要小心呐!”
在等我?他认识我?等我做什么?满腹的疑问涌上我的心头,但是此时我顾不上这些问题了,因为熊大的四肢已经完全没有了力气和温度,他其实早就撑不住了,全靠我的真气顶着,但总算是把他最后的遗愿说了出来,也不枉他遭了这么多罪。
熊大躺在大林子的怀里,一动也不动。他的身体僵硬而冰冷,没有了生命的温度,曾经充满活力的熊大,此刻只是一具空洞的尸体,他的皮肤早已失去了光泽,变得灰暗而无生气,四肢无力地伸展开,仿佛在诉说着他曾经的力量和威严,嘴巴微微张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已经没有了声音。
我知道,他是放心不下麒麟帮,我轻轻的说道:“放心吧,兄弟,虽然我不是麒麟帮的人,但是既然你我缘分一场,我也不会置麒麟帮于不顾,只要是我遇到麒麟帮的事,我绝不会袖手旁观,更不会临阵逃脱,大林子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他忠诚于麒麟帮,我相信,他一定会把麒麟帮当成自己的家,会像你一样继承帮规,爱护帮里的兄弟姐妹,我坚信他会把麒麟帮扬光大的,你就放心吧。”
听完我的话,熊大慢慢的合上了嘴巴,面容变得无比的安详,似乎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我想这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江湖义气”
吧。
大林子早已哭成了一个泪人,他从小父母早亡,一直靠流浪生活,流浪的日子并不好过,有时为了抢一个别人扔掉的馒头,有时为了睡觉的一个地方,有时甚至没有原因,就会被别人打,永远活的像只惊弓之鸟,不知道下顿饭在哪里,不知道晚上会睡在哪里?那次是因为在洗浴中心门口,他实在是饿昏了,在店门口奄奄一息,几个保安黑心的嫌他晦气,怕惹客人不高兴,就商量着恶作剧想把他扔马路上,让过往的车辆压死他。是熊大救了他,正好从洗浴中心出来,遇到了他,看他可怜,便让他加入了麒麟帮,给了他一口饭吃,把他带在身边,教会了他许多东西,还让他去读书,告诉他,即使他们是黑社会,也不是什么坏事都做,要有自己的底线。所以,这么多年来,大林子一直把熊大当成自己父亲,自己的大哥,自己的亲人一样对待,现在熊大被人糟蹋成这样,还被害死了,让他怎能不心痛?!让他怎能不气愤?!即使这样痛苦,临死前,熊大还把麒麟帮交给了他,让他振兴麒麟帮。可是现在麒麟帮七零八落,跑的跑,散的散,他到底该怎么做呢?帮里的人会相信他吗?还有,到底是谁把老大害成这样?是虎头帮吗?还是那个他们所说的高人?为什么老大反复说他是个疯子呢?
一系列的问题都让我们不知道从何开始理起。
但是熊大已经死了。俗话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无论我们有多少不平事,此时,都要放下来,先让熊大入土为安。
爷爷最擅长风水,他随身带着测风水的罗盘,他不断的看着指南针,然后通过八卦、天干地支的方位,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一个好位置。
大林子擦干眼泪,把熊大身上的破衣服撕了,换上了自己的衣服,然后背着熊大的尸体,和我们一起来到了爷爷定好的位置,这里背靠山峦,左右都有山丘,形成护法,可以保佑熊大死后可得长眠,不被打扰。
由于我们没有带铁锹等挖土的工具,我们只能用树枝、木板等东西来挖土,而大林子则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中,他缓缓地弯下腰,伸出颤抖的手,挖着土,他的手掌渐渐被泥土染黑,但他却毫不在意。他继续用力地挖掘,将土块一块块地扔向一旁,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一直没有停止。
挖了半个多小时,一个土坑基本上已经挖好了,接下来就准备把熊大的尸体放进去,大林子背着熊大的尸体,慢慢下到了坑里。
他轻轻地放下熊大的身体,就像在放一件珍宝一样,接着他紧紧地抱着熊大的身体,泪水不禁从眼角滑落下来,虽然熊大此时的面容早已和当年不一样了,看起来甚至有些恐怖。但大林子丝毫不在意,仍然用手抚摸着熊大的面容,感受着心底那份温暖和亲切。大林子轻轻地把那枚象征着麒麟帮帮主的指环拿了下来,他的心如同被撕裂一般,痛苦无比,他的喉咙里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声,仿佛要将所有的悲伤都倾诉出来。
直到现在,大林子都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的思绪混乱而沉重,他感到自己仿佛失去了一切,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而无望。
埋葬好熊大,我们几个便下了山。
大林子下山便大病了一场,高烧了几天,爷爷给他喝了药也无济于事。可是过了几天,大林子又奇迹般的痊愈了,就像什么事都没生过一样。
大林子拜别我们,扬了扬手,说道:“我已经把老大的指环戴上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做,我不能让老大白死,更不能让麒麟帮的兄弟们失望,二帮主,谢谢你的大恩大德,我们后会有期。”
这一次,大林子没有跪下,他迎着阳光,刚毅的脸庞犹如刀刻一般的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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