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腥(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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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克达想了想,细小的遗憾忽略不计的话,那他的回答是没有。
是啊,他有什么好遗憾的,强占了她十几年为妻,和她有一个孩子。人世间的荣华富贵他享受过了,他活了六十年也该活够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想到这,薇薇只觉得一阵一阵地反胃。那么多好人死了,他这个恶棍却活得逍遥自在,即便他现在就死,她被他偷走的青春也不会重来。
2o34年的秋天,子爵寿终正寝。它蜷缩在猫窝里,薇薇现它死了的时候它身体还是柔软的。
薇薇哭过一场把它葬在了院子里,连同它生前最喜欢的一根鞋带一起。
经历了那么多次离别,她心里仍旧很难受。薇薇知道猫和人一样迟早是要死的,可生命的消逝还是让她郁郁寡欢。
下雨天她看着爬满水珠的玻璃,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淌。她不记得在哪看到过一句话,说人是在一次次离别中被消磨殆尽的。这些年来她不仅和死者告别,也和生者离别。有那么一些时刻,她希望这些都是一场梦,醒来她能回到高一的课堂,和那美、6飞那些朋友们再坐在同一个教室里……那该有多好。
薇薇知道现在有那种造梦的仪器,她的愿望反过来不难实现,只要她去购买造梦仪,她甚至可以天天梦到爸爸、外婆和于先生。可是做梦有什么用呢?梦总是要醒的,她不想沉溺那种虚幻的东西,她需要自己活在现实。
子爵死后薇薇可以说是彻底没有牵挂了,沙克达没有像之前她爸爸去世那样在紧要关头戳她肺管子。他和她讲他小时候养过的几条狗和猫,说实话那并不是什么感人至深的故事,但那几只猫狗确实各有各的个性。
沙克达那代猫狗算不得宠物,所以他家的猫狗连名字都没有,散养在院子里,常有跑走后再也不见的情况生。
动物和人一样有情感,狗也会嫉妒。沙克达的妈妈曾经捡到过一只很亲人的幼猫,一见面就绕着她腿蹭,于是把它带回了家。她刻意把它和家里的黄狗隔开,但小猫还是被它咬死了。沙克达当时不在家中,都没见过那只小猫,它有多听话也是听妈妈说的。他告诉薇薇他印象最深的是妈妈讲黄狗咬死完小猫后表现得特别高兴,大约是认为除掉了对它地位有威胁的动物。他妈妈看到它高兴得反常就觉得事情不好,果然在院子里现了小猫的尸体。
还有母猫下了崽,一窝小猫都被跑进家里的黄鼠狼咬死的事生。沙克达向薇薇描述那种双开玻璃门,用u型锁锁上后中间放一块砖头就留出一道可供猫进出的缝隙,没想到方便了黄鼠狼。
薇薇在农村住过几次,但乡土对她来说总是很遥远。沙克达搂着她讲述他的童年时,她仿佛能闻到泥土浑浊的气息。夏夜池塘边的蛙鸣喧嚣,草丛中虫鸣吵闹,这是城市居民不常能体会到的。雨天后肮脏不堪难以行走的土路,传说有水鬼抓替身的小河……天黑后荒野里除了星星再难有别的光亮,任何景物都能被走夜路的人想象成鬼影,青纱帐里好似潜伏着山野精怪。而有光亮的村子是最安全的地方,孩子都记得天黑前一定要回家。
小时候被家里的大人打了,那会不懂事,心里有怨气,私下里憎恨着父母,长大后想想其实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说到这,沙克达沉默了很久,久到趴在他怀里的薇薇仰头去看他是不是睡着了。
他眉头皱在一起想事,看得薇薇心烦,于是她做了一个动作,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皱纹。然而就算他眉头舒展开,长年累月挤出抬头纹还是有明显的痕迹,看得薇薇不高兴,用力去抹也无济于事。
“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他语气非常遗憾,“和你在一起经常开心,我就不会老得这么快。”
家是最安全的地方,但那时的他没有意识到。一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向往着远方,去大城市是多么理所当然。不是所有到城里的农村人都会变成黑帮分子,只能说他命该如此。
薇薇想起《三国演义》里诸葛亮给自己续命失败,也说天意如此。冥冥中真的有什么至高无上的存在掌管着他们这些凡人的命运吗?薇薇知道这个问题她想不出答案,她眼前出现了一个迷茫的青年形象,他在人生的岔路口看着那无数条延伸出去的分支。他选中了其中一条,在下一个岔路口又选择了一次,重复不断的选择最终让他走到今天,来到了她的床上。
如果当初的他有过一次悔意,选择调头回去,都会不走到她身边不是吗?沙克达对于自己的人生并不后悔,薇薇与他恰恰相反,她总觉得自己以后是会后悔的。她本有机会亲手杀了他,那天他把枪交到她掌心手把手带她开了一枪,枪口冲着他的眉心,但她没有扣动扳机。
其实在当时来看,她的决定并没有问题,沙克达已是强弩之末,她何必为了一个即将被制裁的人弄脏自己的手?假如能事先知晓他打算假死,那她会扣下扳机送他上路的,这样也不至于害死于先生,浑浑噩噩活到今天。
沙克达拿掉雪茄,眼睛湿润地和她深吻了一次,对她说“我爱你”
。薇薇现在正是排卵期,就算他不故意刺激她,她下面也总是湿的。对于薇薇旺盛的性需求,沙克达不是每次都主动响应。
薇薇一边回吻他一边牵他的手去摸她下体,内裤早湿了一大片。沙克达骂她是母狗,他和她讲的故事没有一点色情成分,他缅怀着往事呢,她就想要了。
“我是母狗,快干我。”
薇薇说这话有几分挑衅的意味,她盼望着有一天他精尽人亡死在床上。
沙克达总说他没有这么多精力去满足她,其实要他硬起来完全没问题,但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总是半推半就。有时他用情趣道具玩她,有时让她自慰给他看。薇薇张开红唇出勾人的淫叫,痉挛着在他面前高潮。
她笑话他贪生怕死,他确实有点怕自己纵欲过度早早逝世。沙克达转念一想能死在她身上也值了,所以常会有她自慰到一半和他做起来的事生。即便他射完硬不起来没法干她第二次,他也会尽职尽责地用道具弄到她说够了为止。
2o37年长青回国了,这五年里薇薇和他的联系并不紧密,母子的关系停留在五年前他离开时那样,甚至更生疏。 沙克达坐在客厅沙上,纯黑色衬衫外面是颜色稍浅显灰的马甲,脖颈间系着墨绿色的克拉巴特领巾,戴满戒指的手拄着一根华丽的手杖。薇薇早就习惯了他那崇洋媚外的审美,也不会笑话他过时的衣品,毕竟时尚是一个轮回,说不准哪天又会倒回头来。
长青比离家时晒黑不少,但也长高变壮了,纯白套头衫配驼色长裤,肩膀撑起卡其色长款风衣。他走过茶几时瞥见果盘里有一把水果刀,松开行李箱的拉杆,顺手抄起刀刺向沙克达的脖子。
两个人动作都很快,他持刀的手在沙克达喉结前停下,同时也被他手里的枪指着脑袋。
这并不是一根普通的手杖,被改造过后成为了不易被人察觉的枪套,把手即为枪柄,设计得花里胡哨但意外好用,拔出来的同时保险也会自动打开。
长青看沙克达的表情便明白如果刚才他真的刺下去,余下的时间足够他开枪崩飞他的脑袋。
大男孩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很干脆地把刀丢回果盘:“我只是想试试爸爸的身手,没有别的意思。不愧是‘鳄鱼’,宝刀未老,是我唐突了。”
“哼,勉勉强强给你打个八分吧。”
沙克达脸色没有丝毫缓和,把枪塞回刚才出来的地方,复原成一柄完整的手杖。“你妈妈还不知道你提前回来的消息,她在楼上,你去给她个惊喜吧。”
长青闻言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歪歪头:“爸爸可以把解药给我吗?一分钟要到了,再不给的话就来不及了。”
就在他用枪指着他的时候,沙克达射了会对他电子脑造成不可逆损坏的病毒代码。不知是他的防火墙太高级检测出了代码进入的信息,还是他注意到了他义肢的小动作。
“你倒是敏锐,”
沙克达盯着自己笑容满面的儿子,一字一顿地说:“想要就自己来拿。”
“那多麻烦,刚好我这有您需要的解药。”
长青说着,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做个交易对双方都好不是吗?”
沙克达摸了摸鼻子流出来的黑血,意识到他不知何时给自己下了毒后脸色更难看了,从口袋里摸出一个u盘扔过去:“再给你加五十一分。”
长青没有犹豫地把u盘从自己后颈上的接口插进去,一边脑内操作一边说:“原来满分是一百分啊?您可真坏,在大学里一定会故意让学生挂科吧。”
沙克达拿到小瓶也没有检查什么,不兑水直接把药丸干咽下去:“你老子我可是弄毒的行家,在我面前玩毒,你小子勇气可嘉。”
“您不也对着程序大师下电子毒吗?真好笑,我们居然都从对方擅长的领域下手。”
长青把u盘拔了出来,还给了他。“说来还要感谢爸爸让我去了白鸽学院,不然现在我还是一只可悲的井底之蛙。”
“话说得这么好听,实际上你巴不得我死吧?你有理由恨我,但确实该感激我。参与清剿u州邪教团伙的‘行鸟’是你吧?翅膀硬了的感觉如何啊?”
“非常好,拥有力量是那样使人着迷。”
他们正聊着,薇薇从楼上下来了,惊喜地叫他:“长青,你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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