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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語調壓抑而又沉重,遲疑的字斟句酌道:「大夫,你看看我,我是男人,男人!男人怎麼可能會懷孕?」
穆久聲音嘶啞的厲害,哭喪的險些說不出話來,他現在的情緒過於不穩定,敏感的神經被折磨到輕輕觸碰就異常的崩潰。
「你的身體裡有隱藏的生育器官,雖然表面是男性,但是也能進行生育。只不過要用刀子刨開肚皮,才能將孩子取出來,死亡的風險比一般的女性要大。」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穆久用手胡亂捂著臉,那張臉清瘦的用他一巴掌都能蓋住,他抖如篩糠,喃喃自語道:「大夫,如果是真的,你給我餵毒藥吧,最猛最烈的哪種。最好能死的快點,就算是痛死,我也認了……」
他寧願毒死自己,他都不要留下這個飽含恨意的孩子。
這個孩子於他而言,又何嘗不是最惡毒的詛咒,罪孽……
以前穆久一直覺得自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雖然沒有母親,但是他有一個最愛他的爹爹,還有兩個把他視如珍寶的哥哥。
但他現在覺得,所有的幸福都是短暫的,只會化為虛無縹緲的回憶,葬送在殘忍的現實中。他爹死去,他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只能被鎖在這裡,生不如死。
世界上最愛他的人,已經死了。
沒有人再那麼愛他了,對他那麼好了。
而現在,他居然又懷了那個混蛋的野種。
穆久用手環抱著自己因痛苦過度而抖動的身子,他止不住的蹲在床角蜷縮著身子,就連腳趾都在止不住的往裡扣著。
「我以前太貪生怕死了,可是現在我一點也不怕了。」他無助的啞聲道,努力讓自己不要有過多表現出來的悲痛,但那抽抽搭搭的語調早已讓人感到肝腸寸斷。
他從小一個在蜜罐里嬌生慣養長大的人,就算是平時擦破點皮都矯情死了。但是現在他卻說要喝毒酒毒死自己,哪怕五臟六腑都被侵蝕,痛死自己都沒事。
原來,人真的是會變的。
他也不是當初那個穆久了。
大夫看著他身著破舊的衣裳,衣袖都破了好幾個洞,漏線了還依舊穿著。似乎每次他來看病的時候,都是穿的這件單薄的黑大褂,也沒換過。
臉比上一次見著的時候還要消瘦,似乎就只剩個骨頭架子在撐著。他知道軍官都是凶暴至極的人,手段極其殘忍。但也沒想到一個活生生的人眼睜睜被折磨成這樣,遍體鱗傷,滿身傷痕,看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
大夫嘆了口氣,「我給你抓點補藥吧,你這個身子太虛弱了。」
見大夫要走了,穆久連滾帶爬的走到他面前,用瘦小的手扯住他的衣裳,「大夫,我求你不要告訴他,我懷了孩子。」
大夫眼神一沉,糾結萬分,但看到他那張無比悽慘,可憐的模樣,心一橫,應了句,「好。」
屋內依舊空無一人,只剩下在門外看守他的僕人。
穆久環視了一圈,手足無措,臨祁之前怕他自殺,收走了屋內所有尖銳的刀具。
他用手狠狠地錘著肚皮的位置,但都無濟於事,根本沒動靜。
他最終像個泄氣的氣球,無力地癱倒在地。
只見余光中,他的眼神瞥見一個麻繩。
那是之前臨祁用來捆綁他,束縛他,懲罰他的麻繩。
粗大,髒兮兮的,上面還有他被虐待之後留下的血跡,早已變得發黑。
想到那些不堪入目,令人毛骨悚然的畫面,穆久的眼神更加黯淡了下去,用手撿起了那根繩子。只見他毫不猶豫的將繩子捆綁到自己的腰間,然後狠狠地勒緊。
穆久顫巍著手臂,緊閉著眼眸,可動作還是抖的不成樣子。
他第一次逼著自己殺人。
不太敢。
還是存在於他肉體之中,肚子裡還未成型的胎兒。
他要殺的人,其實更像是他自己啊……
第16章親手扼殺〖二〗
他死死地抓著那根麻繩,眉眼凝著散不盡的悲愁與恨意。
穆久猶豫不決,他咬著唇齒,喉腔壓抑不住的發出被胸腔震碎般的細碎呻吟。
他用磨礪出血漬的手,最後撫摸了一下小腹的位置,像是最殘忍,卻又不甘心的道別。
他癱倒到桌角的位置,無奈哮喘發作,呼吸愈發的急促。在斷斷續續,無助錯亂的喘息聲中,他清醒的感知著疼痛感一觸即發,從肚子的那一塊開始蔓延,然後逐漸麻痹全身。
好冷,他如同置身於折膠墮指,銀裝素裹的冰雪之地,四肢都失去了溫度,如此的冰涼刺骨。
穆久不經想到臨祁這些日子對他的無數次虐待,欺凌。
他曾經親手用這根繩子死死的捆綁,束縛著他的身軀,然後用粗大的鞭子抽打他,懲罰他。
被臨祁打,受盡各種凌辱,也只是身體疼。
但也沒腹中孩子被他親手扼殺的感覺疼,身心都痛的要命。
他喘不上氣來,用手指扣抓著地板,一寸一寸的爬到床榻上。
氣若遊絲之際,他只感到粘稠的血液滾滾流出,是那樣的熾熱,滾燙,似乎要把他的皮膚灼燒了,燙出洞來。小腹宛若被無數把小刀子來來回回,深深淺淺的捅著,剜割著,絞痛難忍。
他將纖細慘白的手緩緩地伸入下體,再次伸到眼前看,整個手掌心早已都是殷紅,刺眼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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